有朋友聽了《世紀大講堂》的佛教講座后，還是沒有理解樓宇烈教授關于舍利子的解釋，樓宇烈教授的解釋很妙，說是：“你信就有了。”《心經》說：“舍利子，色不異空，空不異色”，其實已經講清楚了。

　  《高僧傳》中有記載，三國東吳赤烏十年，康僧會來到建業，孫權認為他說的：“昔阿育王起塔乃八萬四千，夫塔寺之興，以表遺化也”的說法實屬夸誕，對他說：“若能得舍利，當為造塔，如其虛妄，國有常刑！”于是康僧會說：“法之興廢，在此一舉！”然后就和他同來的人一起“以銅瓶加幾，燒香禮請”起來，從他多次要求延期來看，此事他是志在必得的。果然，在一天五更時，“忽聞瓶中鎗然有聲”而“果得舍利”了！

　  自唐玄奘以后，去西域求法的僧人求得舍利子而回的不少，但馮夢龍在《智囊》中則說：“嘉靖十五年，從夏言議，毀大善殿佛骨佛牙不下千百斤。夫佛牙骨之多至此，使盡出佛身，佛亦不足貴矣，誣妄褻瀆，莫甚于此，真佛教之罪人也。”《智囊補·雜智》收錄了一個有趣的故事：“唐洛中，頃年有僧持數粒所謂‘舍利’者，貯于琉璃器中，晝夜香火，檀越之禮日無虛焉。有貧士子無賴，因詣僧請觀舍利子，僧出瓶授與，遽取吞之。僧惶駭無措，復慮外聞之，士子曰：‘與我錢，當服藥出之耳。’贈二百緡，乃服巴豆瀉下，僧歡然濯而收之。”

  　康僧會說了舍利子很神奇：“烈火不能使之毀，鐵杵不能使之碎。”孫權不信，命令左右進行試驗，果然當鐵錘在鐵砧上砸舍利子時，舍利子不但不碎，反而在錘和砧上磕出了陷痕！于是孫權心服，為之建起了建初寺塔?！短普Z林》中也有個故事，但說的不是舍利子，而是佛牙：“貞觀中，有婆羅門僧言：‘佛牙所擊，前無堅物’于是士女奔湊，其處如市。”傅奕認為那不是佛牙，懷疑是聽說過的金剛石，于是讓兒子用羚羊角去叩了一下，竟然“應手而碎”了。有關打碎佛牙的事，《新五代史·唐臣傳》也有記載：“有僧游西域，得佛牙以獻，明宗以示大臣。”趙鳳就說：“世傳佛牙水火不能傷，請驗其真偽。因以斧斫之，應手而碎！”當時，宮中施給僧人的東西已多達數千，看到趙鳳擊碎舍利以后，就都不再給了。

　《釋氏要覽注》說：“釋迦既卒，弟子阿難等焚其身，有骨子如無色珠，光瑩堅固，名曰舍利。”《釋門正統》的說法是：阿難等弟子從灰燼中得到佛陀舍利八斛四斗。從佛教典籍的解釋可知，“焚其身”后，留下未燒盡的遺骨也可以叫做舍利，佛陀留下的“二種舍利”，一種是未燒盡的遺骨殘片，如牙齒、指骨和頂骨等，另一種就是《釋氏要覽》中記述的五色光瑩堅固舍利子。

  　不過，世傳的舍利并不一定是佛陀或得道高僧的遺體所化，它是可以用其它東西代替的?！斗饘W大辭典》中就列舉了一些佛典中有關舍利的解釋，比如《秘藏記》說：“天竺呼米粒為舍利，佛舍利亦似米粒。”所以有“米粒舍利”，《如意寶珠金輪咒王經》則更進一步說：“如無舍利，以金銀、琉璃、水精、瑪瑙、玻璃眾寶造作舍利。”、“行者無力者即至大海邊，拾清凈砂石即為舍利，亦用藥草竹木根節造作舍利。”如此看來，馮夢龍：“誣妄褻瀆，莫甚于此如此！”的憤怒就大可不必的。

　佛教是講究念茲在茲的，供奉舍利子也不過是隨方設教的一個手段，如果信佛，只要心中有佛就行，我們見到的“舍利子”是不是真的由釋迦牟尼真身所遺并不太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原載香港《文匯報》 2008年12月27日